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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嘉庶】圣诞节会下雪吗？

你哭了，我哭了，这个tag咱哭了
五年一篇文更新，十年一张图可见
对不起 这还不是很有剧情的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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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嘉庶】圣诞节会下雪吗？

徐庶终于发送了那段话。
它的草稿多得不胜数，有的在纸上横着，有的在电子笔记本里头，那是好几天之前写下的了，还有的是腹稿，更多的是在删了又删之间消失了。
终于，徐庶好不容易确定了一个稿本，大约只有十四个字。这个稿本里看不出他任何内心挣扎的痕迹，或许……这正是应有的效果……徐庶一狠心，点了发送。
那个蓝色的［发送］小按钮好像生死之门一般。发送者抑制着自己的心脏，再次确认一番。
这边是发出去了。但网速很慢。
那个象征着正在发送的透明色螺旋儿转动的时候，好像命运之轮一样神秘而自大，叫他难以忍受。
仍然在传送。徐庶呆呆地注视着那十四个字。
仿佛那不是他说的，而是窃取他内心机密的间谍的恶意泄露。他突然有一丝丝后悔，为了自己的唐突……和将要造成的麻烦。
这时候网速突然迎来了它的高峰。
徐庶心头一跳。螺旋消失了。

好啊，现在，这句话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了。真难过。真遗憾……可是今天又是个好时间……
心脏又开始鬼打鼓一样，徐庶按了按它，叹口气。
待会儿无论被回复什么，都要保持一颗感恩的心。没错。生活已经很好了。没错。
很平静。
徐庶心想。平静极了。
他说的是，
［郭嘉殿，我喜欢你，你可以接受我吗］
连标点符号都没能写完。因为他怕标点符号会显得不自在。结果，写不写都一样，这段话从他的输入框里弹到了对话屏幕上，蓝蓝的一长条，好像突然发出的子弹一样吓了徐庶一跳。
这是我写的。
再次审视这句话，语气看上去，似乎太不慎重了。
徐庶捧着手机端详着。
整句话的意思就好像是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喜欢上人家一样……
事实明明不是那样的。徐庶脑海里浮现郭嘉的笑容，和他能够在角落偷看人家的种种回忆，此刻只是做贼心虚，万分羞惭，试图努力甩开它们。
于是再看，又发现那个［我喜欢你］里头的［我］字，也很有种愚蠢的意味。怎么搞的?好似正在自吹自擂，感觉喜欢是一种恩赐。
徐庶不想这么早就让对方知道他就是个蠢人啊！
啊！……再看最后那句话！倒还使用了一种让人看了想海扁一顿的奇怪的维权似的口吻。可以接受我吗？可以吗？可以?你可以?可以个大头鬼。在进行消费者申诉吗？
说到底，谁会接受啊。

就是无法抑制。如果不说出来，难道还要继续寄居在那难挨的思念和矛盾的心境里吗？那他已经住得够久的了。
哪怕就现在就了结了也好。
他就是这么想的，郭嘉拒绝以后，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。
那就和没有遇见过他一样。太好了。
唉……可是，这段话整儿都充斥着过度自信。
他就好像赖在郭嘉门口了一样，以［你］来称呼对方，接着就说着和对方自来熟的类似情感绑架一样的话语。
［我］啊［我］啊地嚷嚷个不停，面目一定是非常可憎的。
如果没有这样说……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表达方法，哪怕只是和郭嘉说说话也好。
为什么偏要一开始就说些怪里怪气的词啊？
更悲惨的是，他又注意到，这段话实在是太少字了，接收的时候即使是不先入为主也难免有什么理解上的误会。可能认为在开玩笑，可能认为是喝醉了耍酒疯，天啊！……
徐庶握住手机趴在桌面上，桌子冰凉一片。他打算按输入盘，但是又停住了。
不行，这段话已经发出去，再补一句话就显得画蛇添足。
而且，对方的页面也当然会显示出第二个时间点来！这样对方就看出他一直都在坐卧不安左右逡巡于手机之前，说不定还会报之噗嗤一笑。
……如果郭嘉那样笑了的话，徐元直不如自杀。
徐庶颓废地垂下手，把手机扔到床上。
为了哪怕一时半刻的安宁，他似乎打算眼不见为净了，然而没有持续多久。黑色手机在持续地吸引着他的视线。
即使他勉强逼自己埋头于味如嚼蜡的书页之中去，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。很快他的手就颤颤巍巍地伸向它了，颤颤巍巍是因为他勉力的克制。
就看一眼！……好，看吧！……
没有。
这很理所当然，现在是早晨六点半，很冷的时候。窗外北风刮着，指不定要下雪了呢。
无忧无虑的人们都会眷恋被窝，即使是日常会聊天的人也多在睡梦中。
徐庶感到被抛弃了，他因为喜欢一个人被世界抛弃到这种程度。
他用拇指摩挲着蓝色的对话小方框。直到屏幕都变热了。心里好像渐渐溢起什么热乎乎的液体，让徐庶很难受。空无一人。冷气凝结在窗台上。
无论待会儿郭嘉怎么对他，也记得要镇静。
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没关系，没关系。
他也知道。丝毫可能性也没有。

想不清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了。反正没有什么理由。郭嘉注定会吸引这样的他，就像他注定被拒绝一样。郭嘉那可以轻轻松松点燃他一整个世界的微笑，原本并不会属于他呀……这件事情属于那种明明已经明白，却不愿意明白的，令人在看不到的地方，夜里，睡梦中，笑起来的时候，感到痛苦万分的事情。
第一次看到郭嘉，他就已经被伤害了。对方的耀眼深深刺伤着他的心，在燃起爱意的同时燃起绝望。
他对郭嘉是无边的灰暗夜空对荧黄色星星的渴望，因为那星星似乎有亮眼的温度。
如果，你异想天开，自视甚高。对星星发射一个信号，对星星慢慢说出我爱你。星星会怎么想？
能怎么想呢，还不是发笑吗？我们是可以无耻妄想，喜欢别人，但我们也要尊重星星啊。
徐庶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只铅笔，他在粗糙的木纹纸上沙沙描摹。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做一件更无聊的事了。他开始在正面写上一二三四的序号，一个一个地揣测郭嘉那震惊过后的回复会是什么。
明明是种很紊乱的行为，却被一心认为是高度集中的，还有益于理清思路。
时间也在沙沙流逝。
序号放在前面，郭嘉可能回的话再用［］框起来，这下子大概完成了五条，徐庶拿起来端详，依次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。

①［是吗？］
这句话写出来徐庶一个激灵。是吗，是吗……是什么？是吗……到底是什么……
如果郭嘉真的这么说，而且可怕的是，根本没有下文，这个词一定会成为他一年内的噩梦开关。
是吗？
②［请问你是］
这句话却让徐庶松了口气。如果真这样，虽然有点失望，但是也无可厚非。本来自己就是不起眼的人啊，从郭嘉口里说出来的真实会让他看清自己。或许那很好也说不定。
③［抱歉，但我有喜欢的人］
实际上，这句话才最可能成真。郭嘉那么优秀。虽然每一次偷看郭嘉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，但是有时候也会打电话。郭嘉对着听筒略微扬起嘴角的样子还那么熟悉，或许是对着那个人的也说不定……
徐庶不敢妄想揣测那是个多么好的人，怕自己自惭形秽。而且，如果他见过郭嘉的恋人哪怕一面，以后也会不断心碎地揣度他们一起厮守的画面。这样一来，就掉入地狱了。
④［为什么喜欢我？］
这个问题如果郭嘉问他的话，这是一句试探，还是一句嘲讽？他这么笨，怎么会知道判别。
为什么喜欢？郭嘉难道真想知道吗？
应该只是在问［为什么要黏上我］吧，毕竟这种又不优秀又不聪明的家伙一抓一大把。
这样也想高攀吗？实在是太过贪婪自大吧？想到这里徐庶自己也默默无言了。
是的，完全就是这样。
⑤［但是，现在，我不打算恋爱］
这样啊。我知道了。也是也是……应该这么回答就很合宜了吧？
就好像是，
－嘿，你要不要和我去吃西瓜？我知道一个超好的西瓜摊。喏，就在这附近。超级便宜啊！还有很多小凉棚……和我一起吧，和我一起。要不要来？我会一直等……你要知道，我……
－对不起，但是我更想吹空调。
永恒的孤寂。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人家。
徐庶一遍一遍阅读着这五条回复，直到他确定已经百毒不侵。
这么说可能很夸张，他好似并没有变得更加坚强。
看着这些回复就很失落。就好像一个幻想圣诞夜会下雪的穷孩子一样，在破破烂烂的家里一直呆呆的凝望。最后到了他终于哭泣起来的时候他也明白了。
今年不会有雪。

只不过在这虚无缥缈的幻想的支持下左奔右走而已啊！为什么临到失望之时，还是这么真实?
手机一片寂静。
看到了吗？看到了却搁置起来了吗？不想回复，还是什么？
已经九点了。太阳一直躲在氤氲之后，天气灰蒙蒙的。似乎要下雪又好像不愿意下，气团僵持着，彼此都没有温柔和耐心。
［郭嘉殿，我喜欢你，你可以接受我吗］
这句话默默地待在那里，没有依据，没有半点解释，没有任何陪伴，就这样孤零零的，仿佛浮萍飘在水面上。他想让它们不再那么孤单一点，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［我想今天来找你］
不行，删掉。
当他昏昏沉沉的时候，不受控制的手头就像被施了控制魔法，自动输入了毫无意义的真心话。
今天，可算是了结了一件大事啊。
大概是很大的事。
对人家来说没有丝毫重要的事。
眼眶坠出了一两颗唯有的晶莹的破碎珠子，当他用手去抵挡时，这些水珠就顺势滑到他手背上，蜿蜒流过。
［现在想见你，可以吗］
另一只手在迅速地删除文字，却还是只能一字一字。
光标向前推移着，不断颤动。但是眼前已经模糊。摁动着呆板不变的屏幕，蓝色的小按钮此时为何变得如此冷酷。
如果不认识就好了。但愿没有今天就好了。就像从始至终今天没有来临过。还有这个世界如果从来没有下过雪的话……
徐庶终于把手机扔开，乏力地倒在身后的床上。
但是他又睡不着，在睡着和清醒之间的特别眩晕中苦苦支撑着，努力想厘清，最终却还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
滴滴滴。
手机响了一下。
今天是过圣诞节，所以各种群里有着无边无际的祝福和推销的信息。
滴滴滴。
郭嘉。有两声，是特别设置。
徐庶从棕色被窝里头探出来，勉力睁开眼睛把脸对准手机屏，迷蒙地半张开着口。
心脏又开始胡乱跳动。和每一次见到郭嘉时一个样。
无论爱意和痛苦，只要是在这个人面前，都是一样的感受，是同一种啊……
他终于要说什么了？他要说什么？对着我……
无需等待了。即使是地狱也好。
[这样吗]
回复了。
徐庶抓握着手机，没有出一口气。
另一个蓝色的对话框在他眼底下眼睁睁地弹出来。它就像个怀抱，把那个在孤寂中等待了一个世纪的框子挤到自己身体之上，动作温柔。
［我知道］

窗外历经了从天空飞到地面那么久的距离的雪花，终于纷纷扬扬飘落下来。
徐庶被雪白一片吸引住了视线，抬起头用瞪大的眼看它们，放下了手机。
他记得很多年都没有下过雪了。
雪花继续掉落，如同有了翅膀一样翻动，把世界覆盖。它还想覆盖住时间，重复着它的魔法，让人分不清此时此刻是否在流逝，还是将要永恒停下呢。
雪风呼呼刮着，把路灯吹的快熄灭了。屋檐和墙壁上全部沾染着白色雪花。告示栏，贴着古早的黄陈色公示，石子路，树，孤独的围栏，还有所有他的想象力能令他到达的地方……
这里马上就要变成白色的世界了。在这个城市，唯有下雪，能够让人想起记忆里美丽的地方。
［我现在来找你］
第二个蓝色的对话框此时接上来，就在他紧紧握着不放的手心里，轻轻地发出讯声。

end